盐都区图书馆 发表于 2022-6-13 14:41:21

曹文芳·清溪镇(一)

曹文芳·清溪镇(一)作者: 曹文芳
  “丁丁,她是你妹妹,你就不能让着点,快吃饭上学去。”

  丁丁也觉得自己一大早找茬有些莫名其妙的,吃饭时,就故意逗引丁冬,给丁冬出题。说是乌龟和兔子赛跑,小猪在终点做裁判,问丁冬乌龟和兔子谁赢了?

  丁冬先说兔子骄傲睡觉了,乌龟赢了,丁丁摇摇头。丁冬又说兔子没有睡觉,肯定是兔子赢了,丁丁又摇摇头,丁冬糊涂了。丁丁笑得拍桌子打板凳的,气都喘不过来,弄得裴媛媛和丁冬莫名其妙。裴媛媛急了,骂道:“死猴子,有屁快放。”丁丁这才停住笑,揭开了谜底:小猪说谁赢了,谁就赢了。

  “屁话。”丁冬气得一推碗,走了。

  丁冬一到教室又忍不住去耍同学了,哇哇地说给大家猜。有说乌龟赢了,有说兔子赢了。只有林草儿说:“小猪说谁赢了,谁就赢了。”

  “哎,你真是天才!”丁冬拍着林草儿的马屁。

  林草儿是林一鹏的女儿,半年前,随林一鹏来到清溪镇。

  林一鹏是丁丁的语文老师,也是丁丁唯一喜欢的老师,这实在不容易。说实话,做丁丁和丁冬的老师是很难的。丁丁不但给老师起绰号,还一一捉弄;丁冬每天迟到,进教室时,屁股一扭一扭地,引得课堂上一片笑声。丁冬除了体育课外,其它功课都位居倒数第一;丁丁略胜一筹,但也挂满了红灯。裴媛媛不但不责备丁丁和丁冬学习不用心,倒骂老师是一群草包。

  丁志泉曾与清溪镇中学有缘。学校一直没有正经八百的音乐教师,过年过节,学校就请文化站的丁志泉来排小戏。虽说胖子校长从来不白待他,但丁志泉厚道,从没伸手问学校要过什么,所以,在清溪镇中学很有人缘。

  丁志泉早逝。两个孩子上学时,胖子校长对丁丁和丁冬很是照顾,对他们的母亲裴媛媛的一些做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丁志泉曾给学校排过戏,裴媛媛就认定这两个孩子是清溪镇中学的教师子女,上学不交钱,老师和镇上人都说裴媛媛没资格享受这待遇。胖子校长心里也有气,但嘴上总袒护着:“一个寡妇人家,养活两个孩子也不容易。”

  嘿,个个嗤之以鼻。

  裴媛媛实在不是一个平凡的寡妇,吃的穿的用的,让小镇上的女人望尘莫及。丁丁和丁冬的书钱和学费对于裴媛媛来说是鸡身上拔根毛,小菜一碟。但裴媛媛硬是脸老皮厚不给学校钱,还说学校的老师教坏了她两个绝顶聪明的孩子,学校该赔钱给她。

  裴媛媛蛮不讲理。老师窝着火,多多少少说几句风凉话,强烈地刺伤了丁丁的自尊。清溪镇拖欠学费的人家也不少,日子穷,拿不出钱,等卖了肥猪收了粮食再交。老师过些日子就要报拖欠学费的名单,催促一下。丁丁和丁冬一直被挂在拖欠名单里。所以说这种伤害不是一阵风就刮过去了,而是持久的。丁丁跟裴媛媛要过钱,被裴媛媛甩起一巴掌:“读书没本事,要钱倒有本事呢。”那次,丁丁坐在粮仓芦苇边吹了一晚上的芦笛。

  裴媛媛不交学费,却让丁冬真实地感到自己是个教师子女,自恃高人一等,一点也不在乎风言风雨。她成绩虽差,但人长得漂亮,自认为有倾国倾城的美貌,除了林草儿,谁也不在她的眼里。

  林草儿没有丁冬漂亮,但两个人站在一起,林草儿就把丁冬平白无故地比下去了。丁冬花花绿绿的,头上的玻璃夹子、绸子花挂得惹人眼花;林草儿遮眉儿的一头短发,素净的白花裙子,倒清清爽爽的。

  丁冬自以为是清溪镇的第一公主,但自从来了林草儿,丁冬在林草儿面前彻底败了下去,死乞白赖地巴结着林草儿。

  丁冬对林草儿的崇拜,渐渐地发展到林草儿父亲林一鹏身上,丁冬居然喜欢上语文课了。上课不再故意迟到扭进教室,课堂上也不再大一声小一声地笑了,坐得规规矩矩,听得十分入神,语文成绩也有了上涨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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