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洪武·莝子咸菜
王洪武·莝子咸菜作者: 王洪武莝子咸菜,就是将青菜切碎后腌制的一种小菜。古来有之。它经济实惠,食用方便,且味道鲜美,至今还是人们居家过日子的“宝贝”。
莝子菜每年有两个突击腌制期。一是秋后,天快凉了,青菜渐少了,一些家庭主妇在腌“大把菜”(就是整棵青菜)的同时,顺带也腌些莝子菜,以便冬日食用。二是开春,这是腌莝子咸菜的最好时节。沉睡了一个冬天的青菜,经和风丽日一撩拨,长起来如跑马,一晃儿即要开花抽薹结籽。抓紧这当儿,将其切碎、腌制,储存起来,则是人们节俭过日子的又一智慧。高脚黄、苏州青、百合头、四月不老、雪里蕻等都是腌莝子咸菜的上选菜种。腌前,先将选好的菜摊晒,以收干水分;然后洗净,切碎,压去青汁,加盐伴匀,装入瓶子或坛内,压实,待两三周后即可食用。还有一种叫“神仙咸菜”的,更快,当天腌,当天吃,提前一二个小时则可。
我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一日三餐基本没钱买什么下饭的菜肴,咸菜可算是顿顿少不了的当家美味。每年冬春,母亲总将腌把子菜、莝子菜作为改善家庭生活的重要举措,特别是腌莝子菜,很早就备足了存放的器皿。那码得多高的大菜,要把它切成豆粒般的细丁儿,可不是一件轻松活,母亲经常累得直不起腰来。不过,当她将切好的莝菜装入纱布袋,丢在一头绑有棍棒的长凳上准备压汁时,我和哥哥、姐姐就会抢着上前,或站上布袋上用双脚哼哧哼哧跳几跳,或抓住压着布袋的棍棒另一头拼命向下拽几拽,以让布袋里的青汁爽快地流出来。我们帮忙是假,玩乐是真。母亲还是从中看到了孩子们的成长,喜得又是亲自操作又是指挥我们参战,那“母子同乐图”至今还清晰地存在脑际。
母亲腌的莝子咸菜,一般都黄爽爽的,有一股香气,抓出来就能上桌。若再滴些香油,放些葱姜,蒸一蒸或炒一炒,其味更佳;莝菜烧豆腐、煮鱼虾,雪里蕻炒肉丝,都是上等搭配。中、晚开饭来不及烧汤,抓把莝子菜碗里,再加点蒜瓣、味精、麻油等调料,开水一冲,鲜汤立马搞成,打只蛋或切些豆腐进去则更好了。至于用这小咸菜炒麻雀、烧野兔野鸭,那是神仙的享受,常人非平常日子是难以尝到的。在里下河一带的城乡小面馆,有一样东西倒是家家免费可尝到的。那就是买一碗面条,店家送一碟鲜嫩的小咸菜。任您边吃面边当小菜换换口,或干脆把咸菜当“浇头” ,统统倒进面碗里,搅一搅,光面变成了菜面。没有多花钱,舌尖添了“甜”。“可口可乐”,好惬意!
母亲在冬季腌的莝子咸菜,供长年食用。春天腌制的,可算是一种“补充”。如此,既节省了可久存的“陈品”,又为即将上市的青豆准备了最理想的“伙伴”。
母亲去世后,老伴学着接了班。她腌制的莝菜不仅“产品”质量好,生产过程还讨巧。用“甩干机”代替人工压汁便是一例。我常年吃蜂蜜的瓶儿都被她收藏洗净用来存咸菜,分送给儿女及邻居亲友了。她为此忙碌着、快乐着,无限风光。可惜我的几个孩子成家后都懒得亲自去腌莝子菜了。他们要吃,或到老人这边取,或到市场买,好在这昔日的“丑小鸭”,早登上了琳琅满目的大菜场,手一伸就可,多花几个钱也不在乎。但买回的东西往往不是酸得掉牙,就涩得沾嘴,很难超过自家腌制的,他们的孩子自然也少了像我们当初帮母亲压菜汁的乐趣。这真是:贫穷可“逼”出勤奋和鲜美,富有也能衍生出懒惰及酸涩。生活的辩证法,是不是就是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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