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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灰色地带 于 2015-10-20 10:39 编辑
毫无障碍的写作,就相当于半罐子的表现,甚至连半罐子都算不上。
刚开始学着写作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是那么顺畅,一天写几千个字也不稀奇。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顺畅感开始消失。最初,我以为是写作灵感的丧失,是经验取代了灵感。但随着时间的消逝,我才恍然大悟,毫无障碍感的写作,其实是还没有入门的表现。这让我想起老家的老师们经常教育学生的话:满罐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半罐子总是咣当咣当。此二者之间,似乎没有什么关联,其实不然。咣当咣当的半罐子,总是自以为是,自高自大,实际上没有什么真本领。
毫无障碍的写作,就相当于半罐子的表现,甚至连半罐子都算不上。
在写作遇到的诸多障碍中,最显著的一条,恐怕要数表达的障碍了——用“表达的困境”来形容那种窘迫的状态或许更为确切——仿佛舌头被人拿刀割了去。写着写着,思维就卡住了,短路了。就像是忽然被人推到了风声鹤唳的悬崖边,前路无望,脑海里一片空白;也像是忽然陷入了一片沼泽地,四周是一片无际的黑暗。
我有时候想,在写作伊始就找准了自己的叙事语调,是不是可以避免这种卡壳现象?
从下笔的那一刻开始就为你的文章奠定一个妥帖的叙事语调,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从某种程度上说,如果你找准了一种适合自己表达的叙事语调,那么,你已成功了一半。同一个故事,用不同的语调叙述出来,那将是完全不同的效果。就像马尔克斯的 《百年孤独》,两个翻译家翻译出来的版本肯定是迥然有别的——我甚至怀疑,同一个翻译家在不同的时刻翻译出来的版本也是不一样的——这也就是为什么在所有的翻译版本中,我最喜欢范晔翻译的那个版本的原因了。我在他翻译的这个版本里,读出了一种令我着迷的语调。
马尔克斯的叙事语调,吸引着你,将那部小说一字不漏地读下去。这就是传说中的叙事魅力。
我得坦陈,我喜欢《百年孤独》,不是从喜欢马尔克斯讲述的那个家族故事开始的,而是从他的叙事语调开始的。尽管我所读到的叙事语调,极有可能已不属于马尔克斯,但我固执地相信,马尔克斯的叙事语调一定是无与伦比的;我还相信,是范晔极传神地将马尔克斯的叙事语调非常完整地翻译了过来。
如果一部作品,不是靠精彩绝伦的故事吸引你,也不是靠异常出色的情节吸引你,而是靠那种娓娓道来的叙事语调吸引你,那么,这部作品,注定了是一部非比寻常的作品。
像《百年孤独》这样的作品,既让你被那个充满了魔幻色彩的故事所深深吸引,又让你对魔术般的遣词造句和行云流水般的表达充满迷恋,还对他与众不同的充满了磁性力量的叙事语调赞不绝口,注定了将流芳百世,成为百读不厌的经典。
那么,我们怎样才能找到一种最适合自己的叙事语调呢?
前一阵子,我在小说家陈集益兄的一篇创作谈里窥见了一些奥秘。他在这个创作谈的开篇说道:“我又有两三年时间没有写作了,每次停顿后,恢复写作都会遭遇困难。这时候,我都要找出几本书读。……根据以往的经验,我在重读一遍后,基本能找到叙事的冲动。”
陈集益兄的经验,是借阅读经典寻找叙事冲动。但是我想,在反复阅读《百年孤独》《德语课》这样的作品时,说不定就会在不经意间发现属于自己的叙事语调。
在写作的过程中,我们需要对业已形成的写作惯性保持高度警惕,对自己的写作适时作出必要的调整。因为写作惯性会让一个写作者止步不前。
写作与长跑一样。我始终认为,一个长跑爱好者,在写作上是有优势的——他在跑步的过程中,不仅克服了肉体上的忍耐极限,同时还克服了心理上的重重障碍。在写作的过程中,如何打通关节,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只有把关节打通了,才可能顺利地跨越那些出现在写作道路上的障碍。
写作惯性,相当于长跑运动中人体忍耐极限到来之前的那个十分顺利的阶段。殊不知,写作也是需要冲刺的。这就是为什么,原来站在同一起跑线上的写作者,若干年过去,有的已经跑出了很远的距离,而有的仍然在原地转圈。
所以说,如果我们在写作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任何障碍,那么就应该主动地给自己加设一些砝码,以挑战自我极限;而当我们遇到了阻力和障碍,我们就应该像长跑运动员一样,设法突破自己的忍耐极限,而不是绕而行之。当然,这个忍耐极限,是说你个人的认识局限,驾驭能力,结构能力等等。
怎样才能走出自我的写作惯性?最好的办法就是坚持有难度的写作。
有难度的写作,才会使作品产生更大的价值,具有更大的张力,更丰富的内涵。不少作家说,我们要在作品中设置一些阅读障碍,这样才会让读者在阅读之时略作一些停顿,引发他们对于人生和生活的思考。我对此深以为然。像那些仅仅只是讲述了一个故事的畅销书,我相信没有多少人会拿起它读第二遍。
年初,我开始阅读西格弗里德·伦茨的长篇小说《德语课》,我被作者细致入微的笔墨和不疾不徐的叙事语调震撼。在我看来,这完全是一部可以当做散文来读的长篇小说——从这部作品中随意抽取一个章节,都堪称叙事散文的典范,尽管它在本质上属于小说。
这并非闲笔。在我的同龄人中,我觉得已经有人在散文创作上,有些接近于伦茨的味道了,我甚至在彝族散文作者阿薇木依萝的散文《旱地》里,读到了马尔克斯式的叙事语调。毫无疑问,这种写法是与传统散文的创作路数分道扬镳的。相对于传统散文而言,阿薇木依萝们的散文,是有难度的一种写法。
我也准备开始有难度的写作了,尽管前途未可预见,但已毫不犹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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