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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俗文化】试论和亲联姻传说中的公主形象
内容提要:和亲联姻是封建时代民族关系史上的重要内容之一。千百年来流传的和亲联姻传说,是民众记忆历史的特殊方式。在民众心中,和亲公主是国家安宁、民族和睦的使者,是经济文化交流的促进者,是为民族友好付出一切的奉献者,是聪明与智慧的化身,是大众心中的女神和保护神。和亲公主勇往直前、无私奉献的精神是各民族和睦相处、团结奋进的宝贵养料。
关键词:和亲联姻;公主形象;民间传说;王昭君;文成公主;固伦淑慧公主
和亲联姻是古代国家与国家、民族与民族、政权与政权之间消弭兵戈争战、寻求和平相处、促进经济发展、增加文化交流的交往方式之一,历来受到人们的关注。在中国历史上,“汉、唐之时与边区民族的结姻,史籍中常称之为‘和亲’。和亲,一般是指官方出于‘和好’的具体政治目的而达成的结亲事件。清朝的满蒙结亲,远不能用这一目的所包括,而且,绝大多数结姻,并非以其‘和好’形式来避免战争、矛盾冲突,而是有其长远的战略目的”。据统计,在中国古代和亲史上,中原王朝与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和亲至少有360次,而少数民族政权与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联姻也为数不少。可以说,“中华各族在共同开拓和缔造中华大地的历史进程中,各民族间、农业民族与游牧民族间、中原民族与周边民族间以及周边民族彼此间,逐渐形成了相辅相成、相互依存、彼此吸取的互补和依赖关系,这种社会历史环境为诸族间的和亲创造了必要的条件”。从历史发展的实际情况来看,大多数和亲联姻的确起到了推动社会发展、增强民族凝聚力的作用,这也是和亲联姻在中国历史上绵亘不衰的重要原因。
传说故事是民众记忆历史的一种方式,它们在讲述社会历史、传播价值观念的同时,也构建着社会的文化形态和民族共同的精神家园。“作为先人创造和遗留下来的宝贵文化财富,民间故事中充满了民族的智慧和生命的记忆,它传承了朴素的文化血脉,是民族文化得以认同的载体。”和亲联姻传说属于非官方的边缘性话语,但它以口耳相传的活态方式,广泛流传于汉族、藏族、满族、蒙古族、维吾尔族等多民族的神话歌谣、传说故事、说唱戏曲之中。这些传说出于民众之心、播于大众之口,留存于民族民间文学之中,反映出各族人民对和亲联姻的看法与态度。公主、格格作为和亲联姻的关键人物,自然也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在民众的眼中她们使命崇高、责任重大,有关她们的传说也世代不衰、历久弥新。
一、国家安宁、民族和睦的使者
发生在中国古代不同时期、不同民族之间的和亲联姻,其范围和作用也各不相同。历史上的汉匈和亲是为了安边定国,汉与乌孙的和亲是出于军事结盟的目的;唐与回纥的多次和亲,则是唐王朝酬谢“安史之乱”中回纥的出兵相助,唐与吐蕃、契丹的联姻则是为了发展双边关系;辽夏之间的和亲却为巩固盟好;清代制度化的满蒙联姻则属于政治和军事联盟。可以说,在中华民族发展的进程中,无论是哪种类型的和亲联姻,都具有减少战争、化解矛盾、协调关系、增进交流的目的。
播于人口的和亲传说,则将历史上和亲公主的作用通过故事娓娓道来。《昭君桥》中的昭君认为和亲“为的是两族结为亲戚,匈汉永不打仗”,所以劝呼韩邪单于在黑河上修建大桥(后称为“昭君桥”),然后邀请河对岸的汉家百姓参加他们的婚礼。“故事里的桥具有象征意义,它是友谊之桥、和平之桥,决不允许在桥上发生战争。”而昭君也成为百姓心中架起汉匈友好桥梁的使者。在《银针衣的故事》中,王昭君向呼韩邪单于提出了3个请求,其中就有“求单于和汉朝不动干戈,永结和好”。单于最终满足了昭君的要求,“自昭君出塞后,匈奴和汉朝长期和平相处,还经常互赠礼物,往来十分亲密和友好”。《和番的故事》出自一位饱经战乱的百岁老人之口,侧面反映出昭君和番为边地百姓带来的福音,“汉家天子把王昭君嫁给了番人的大王爷,昭君娘娘以身和番,天下太平了”,当地老百姓也认为,“昭君娘娘是老百姓的恩人,我们赞颂她的功德”。这些有关昭君的传说,都围绕着昭君出塞消弭战争冲突、和好汉匈关系而展开。另外,在《文成公主和“甲莫温曲”》《青稞酒》等传说中,也都视文成公主为和睦两族关系、造福于民的使者。
《灵岩寺记的故事》则讲述金城公主嫁给弃隶蹜赞已有二十多年,为了让唐蕃友谊长存,金城公主谋划大计,主动上书向唐王讨要《毛诗》《礼记》《左传》《文选》等经典著作,她认为这是能够点石成金、使人聪明、令人爱不释手的宝物。在能否赠书给吐蕃的问题上,大唐的朝臣们各执己见,争论不休,最终唐王从大局出发,肯定了金城公主的所作所为:“我女儿果然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她这样做,是为了我们唐蕃子孙后代和睦相处,长期友好。可谓慧眼识宝,用心良苦啊。准其请求,速速办理。”故事中的金城公主作为唐蕃友好的使者,她深谋远虑,积极寻求密切汉藏关系的途径,在民众的眼中她为青藏高原带来了和平与安宁。
二、经济文化交流的促进者
在古代,和亲联姻往往是民族或政权之间由战争转向和平、由敌对转向友好的重要标志。而此时出现的和亲公主,不仅起到了化干戈为玉帛的作用,而且还能促进双方在经济和文化方面的广泛交流。
《桑蚕出关》中远嫁于田的汉朝公主,是西域百姓心中的“传丝公主”。为了满足于田国的需求,和亲公主将汉天子严令不准出关的蚕桑种子,藏于发髻和中药箱带往于田,并挑选织锦高手充当自己的侍女,“从此,蚕种、桑苗、织锦的技术才传到了于田,随后传到印度,又传到了欧洲”。据《后汉书·西域传》记载,60年,汉朝的莎车公主出嫁于田王广德,这篇民间传说是这一史实的艺术化展现。所以,有学者认为“就是和亲传播了养蚕缫丝技术,带来了于田乃至西域植桑养蚕业的发展”。“传丝公主”的故事能够流传至今,可见公主的形象早已植根于百姓的心田。
在《弘化公主的传说》中,弘化公主作为唐太宗重新开通丝绸之路而嫁往河西吐谷浑的第一位和亲公主,她到达凉州后,不仅将醇香的凉州美酒送往长安,而且支持凉州发展古老的酿酒业,“在她的帮助下,不仅丝绸之路得以畅通,凉州的经济文化很快地得到了恢复和发展,凉州又成了丝绸之路上的一颗璀璨的明珠”。传说中的公主既密切了唐朝同吐谷浑的关系,还成为丝路畅通的维护者和经济发展的促进者。
和亲公主作为经济文化使者的形象,在民间话语中往往以夸张、虚构的方式加以表述。在《王昭君河套撒种》中,昭君俨然是教农稼穑的“神农氏”,她弹奏琵琶将寸草不生的前套变成水草丰美的牧场,教后套的百姓耕耘土地、撒种育苗、收获庄稼,将中原的生产方式带到漠北。在《昭君的锦囊》中,昭君为帮助匈奴牧民战胜灾荒,用“锦囊”中的金剪和黄纸剪出成群的牛羊,将五谷种子播种在大漠,使牧民过上牛羊满坡、五谷丰登的好日子。故事虽然是虚构的,但它们却能反映出普通民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以及对昭君的崇敬和爱戴。
《公主庙》中的文成公主则是藏族民众眼中的“人间天使”。在进藏途中,文成公主让她从汉地带来的工匠和技艺人,在白纳沟为藏族百姓雕佛像、刻经文;还令百工百艺人带徒子、传手艺,将白纳沟变成佛教圣地和艺人聚居之地,所以当地百姓便将岩壁佛像构成的庙称为“文成公主庙”。在《文成公主的礼物》中,即将远嫁的文成公主做好入藏的充分准备,她带上水磨和五色羊,带着油菜籽、青稞和豌豆种子,护奉着释迦摩尼佛像,历经千难万险来到青藏高原。在她入藏之后,“西藏大变样了:佛教传开了,草山上有了羊只,平地上有了庄稼,耕地有了犁耙,磨青稞、豌豆有了水磨,用油菜籽榨油有了榨坊……藏族人住上了房子,吃上了青稞、豌豆糍粑和菜油,日子比过去过得好多了”。另外,文成公主在入藏途中于“甲萨岗”播撒油菜籽,于金川种下雪梨等传说,在藏区也广为流传。这些传说虽不乏夸张,但文成公主入蕃为藏区带来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因此有学者认为:“文成公主不是普通的公主,而是第一个把中原文化送到西藏高原的姑娘,是中原地区前往西藏高原的最早的文化开拓者。”
三、为民族友好付出一切的奉献者
和亲公主作为历朝历代和亲政策的体现者和执行者,她们的命运与国家民族命运紧密相联,因为“和亲公主所遵从的是比‘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加悲惨的君权之命,她们所充当的是无形的兵戈、无形的城堡、无形的纽带和无形的分化剂”。作为封建时代一个特殊的群体,和亲公主的历史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但是她们的非凡经历和复杂情感却是历史难以记载和言说的。在中国古代文人的笔下,有不少以和亲联姻为题材的诗词曲赋,它们多角度地反映和亲联姻的历史,描述和亲公主的处境与心理,表达古代文人对和亲及和亲公主的认识与理解。民间传说也不例外,它们对和亲公主除了表达钦佩、赞颂之情,崇敬、爱戴之意之外,还有不少同情之声和惋惜之叹。
《王昭君夜宿武州城》生动讲述昭君夜宿武州边城、对月弹奏琵琶,倾诉依恋汉地、思乡念亲的难舍之情;《王昭君泪洒长城》则演绎昭君因思恋故乡家人所流出的眼泪,竟汇成了一条“君河”。尽管故土难离,亲情难舍,但“和亲公主本人,一般来说,对和亲也有一定的认识,深感责任重大……所以,她们甘愿牺牲青春,忍受在她们看来不能忍受的屈辱,割舍恋国恋家之情,与和亲双方的政治风云紧密连在一起。她们中不少人完成了政治使命,在和亲史上留下了光彩照人的一页”。
《日月山》中的文成公主,临行前父皇送她一面日月宝镜,行至赤岭,她从宝镜中看到家乡的山水,止不住地伤心落泪:“宝镜呀宝镜,你虽让我看到家乡,可也磨去了我的决心呵!”于是她毅然决然地摔碎宝镜,继续前行。“她们的出塞是一种政治使命,极难见到含笑颜出塞的记载,所能见到的是泪水、悲伤。”正因为如此,嫁往异域的公主才更加令人担忧、使人牵挂。
《古董滩的故事》中的无名氏公主,在前往西域和亲的途中遭到敌国劫掠,丧命于大漠风沙之中。几十车丰厚的妆奁也被风沙掩埋,只留下神秘莫测的“古董滩”和播于人口的故事,那位献出宝贵青春与生命的公主,至今仍令人怀思遐想。
清代的满蒙联姻是少数民族政权之间的通婚,也是五代以后次数最多、范围最广的结亲联姻。据统计,“有清一代,满蒙联姻有五百人次,其中出嫁蒙古的宗女多达四百多人次”。为 了 加 强“满蒙一体”“亲如一家”的关系,清代有大批真正的公主出嫁。可以说,这种以联姻促进联盟、以“姻好”巩固“盟好”的制度,加速了民族融合的步伐,巩固并发展了全国大一统局面的形成。但就公主个人的命运而言,悲剧却时有发生,许多民间传说便反映出这种姻缘的不幸。
《和硕端静公主与额附噶尔藏》就是满蒙联姻中的悲剧故事。联姻之前,公主与额附各有自己的意中人,但他们无法拒绝既定的政治联姻。这场出于政治联盟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注定公主与噶尔藏将成为一对怨偶。由公主新婚之夜受辱,到婚后公主与意中人私通、噶尔藏与情人苟合,这段婚姻始终包藏着祸端。直到康熙割去原属于噶尔藏的土地,噶尔藏心怀不满、图谋造反,夫妻二人的矛盾也被彻底激化。故事最终的结局是公主被噶尔藏杀害,噶尔藏被囚死于军营,他们的情人或触柱身亡,或上吊自杀,一桩令人感叹唏嘘的联姻就此结束。端静公主在联姻中经历了忍受、挣扎到反抗的痛苦过程,可以说,她为满蒙联姻葬送了自己的青春、爱情、幸福乃至生命,她的悲惨遭遇也成为联姻公主不幸命运的一个缩影。
在满蒙联姻的传说中,最令人感慨的还有那些讲述联姻格格丧夫之后的凄凉故事。《金铃公主》中的雍穆公主为了实现清朝“北不断亲,南不封王”的政策,嫁给科尔沁的一个王爷,不幸的是婚后不久,王爷便在平定战乱中丧命。年轻守寡的公主在回京期间爱上一个小贝勒并与之大胆往来,这让康熙皇帝觉得很没面子,于是他以公主应为亡夫守陵为由,逼公主回到科尔沁草原。当公主与小贝勒在草原幽会之事传到京城,小贝勒被悄悄抓回并秘密处死。痛失所爱的雍穆公主悲痛欲绝,从此一蹶不振,在悲戚孤独中度日,不到50岁便郁郁身亡。雍穆公主前期大胆追求情爱的勇气,与后期失魂落魄的生活状态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不禁令人深思造成其悲剧命运的根源。有学者曾言:“通计入关前后,科尔沁部是与清皇家通婚人次最多的蒙古部落,也是娶皇家最高身份之女公主人数最多的蒙古部落,而且是唯一支嫁女为皇后、皇太后的外戚部落,康熙皇帝就亲切地称科尔沁蒙古是‘朕的舅家’。”由此可见,康熙皇帝十分重视科尔沁部与清廷的特殊关系,而维护满蒙之间的政治依赖关系为头等大事。
在不幸寡居的联姻公主中,固伦淑慧公主的传说也耐人寻味。在《皇姑屯》中,嫁给蒙古巴林郡王的固伦淑慧公主,在清宫曾得到皇上和皇后的喜爱,也受到侄子康熙皇帝的敬重,甚至赐波罗河屯作为她的“胭脂地”。尽管如此,后来她也难逃遭人诽谤和被康熙皇帝疏远的厄运。在丈夫去世后,为了摆脱蒙古人再嫁的风俗,淑慧公主回到波罗河屯,于孤独凄凉中离开人世。淑慧公主的经历和遭遇,真实反映出联姻公主命运难测、孤苦艰难的处境。有学者分析道:“历代和亲的公主,无论她们表面上作何种表示,实质上都是被迫的、违反本人意愿的,因此其内心都是痛苦的。”但这些和亲公主最终只能听从命运的安排,为了维护国家和民族的利益,不得不牺牲个人的幸福。这些流传久远的故事,一方面传递出广大民众对具有奉献精神的公主的崇敬,另一方面也对命运不能自主的公主充满同情与怜惜。
四、聪明与智慧的化身
因和亲联姻而走向异域他乡的公主、格格们,肩负着时代与历史赋予她们的使命,她们的个人修养和能力,在某种程度上对和睦两族关系起着相当重要的作用。“从整体来看,和亲或具有政治目的,或具有外交目的,或具有军事目的,或具有经济目的。无论为了达到哪一种目的,都要派一个很有头脑的公主充当工具。从出塞的和亲公主的事迹来看,她们都是有头脑的人物。”民间传说中的和亲公主形象也印证了这一特点。
在《公主堡的传说》中,嫁往波利刺斯国的汉朝公主,因战乱被阻挡在帕米尔高原上的塔什库尔干,她将自己的身孕解释为太阳神所为,并生下聪慧的孩子,从此建立了塔吉克人安居乐业的朅盘陀国。世代流传的神奇故事,也将聪慧的公主形象定格在民众心中,人们对公主的崇拜与敬仰至今溢于言表。
《绿色宝石》中那位汉代和亲公主,向皇帝索要具有神奇力量的绿色宝石,作为她答应和亲匈奴的条件。皇帝只好先满足她的要求,却暗中派人尾随公主,伺机偷回宝石。聪明的公主带着宝石行至汉匈边界,她以自己身边的仙鹤被害和宝石被偷为由,将吞食了宝石的仙鹤尸体埋在大漠,以实现她用神奇宝石将西北不毛之地变成戈壁绿洲的愿望,而传说中的这片戈壁绿洲就是今天的“丝路”名城———敦煌。此传说中的公主心思缜密、智勇双全,她造福边地百姓的精彩故事,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在藏族民间传说中,有关文成公主聪明智慧的故事比比皆是。《文成公主与兄弟湖》中的文成公主忠贞坚定、聪慧善良。她在入藏途中,经受住藏王老臣所谓“藏王驾崩可送公主还朝”的考验,她坚定地认为,“我是唐朝嫁出的公主,是藏王的妻子,我永远留在雪山王国,为藏汉两族的和好献身”。公主的忠贞坚定成就了藏汉两族的兄弟情意,与此同时,一个理性执着、头脑清醒的公主形象也油然而生。《不许杀她》中的文成公主,巧妙处置打碎松赞干布茶碗的侍女,并通过此事,促使松赞干布立下“不再随便杀死奴隶”的规矩。《一家之亲》中的松赞干布听人误传汉地百姓在边境抢牛追羊,欲亲自出征。文成公主从旁相劝,消除了误会,平息了一场争端。公主的这些举动,正如学者所言:“和亲公主是和亲政策的体现者,所以,在双方发生矛盾和军事冲突时,和亲公主必然会扮演调停冲突的角色。”
五、民众心中的女神与保护神
在民间传说中,民众津津乐道的和亲公主常常被赋予神性,具有仙女和神女的特点。“人民把各种美好的事物,都加在自己心爱的人物身上,从各个方面把她们理想化了,甚至把她们神化了。这样,传说中自然也就包含着想象、夸张和虚构的成分。正因为如此,这些传说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和惊人的感染力,一代又一代地被讲述着,传在人民口中,活在人民心里。”在《银针衣的故事》中,昭君于出塞途中得到九天玄女赠送的银针衣,穿着这件既能御寒又能除害的银针衣,昭君在匈奴很快实现了为当地百姓建桥、斩杀毛延寿、和好汉匈的3个愿望。
在《日月山》的传说中,文成公主的降生充满了神奇色彩。随公主出生落地,天空出现五彩祥云,深宫飘散异香,一只白鹤冲出宫殿、旋上天空,朝西北方向飞去。不同凡俗的出世,似乎预示着公主未来担当大任的命运。《入藏路公主留胜迹》中的文成公主,听神鸟告诉她藏王仍健在,并非乌鸦所说的藏王已死,因为见藏王心切,公主竟以神力将挡住去路的大山背到旁边,据说至今山边还留有文成公主的脚印。《炳灵寺大佛的传说》则将炳灵寺大佛与文成公主联系起来。传说文成公主入藏途经炳灵寺,在礼佛之时,她心生在此献功德、造佛像的想法。于是她画出草图,最终由汉藏工匠建成了一尊坐西面东的炳灵寺大佛。“尽管文成公主当年行至此地的历史已离我们很是遥远,但文成公主的礼佛、建佛行为促进了炳灵寺的发展。”至今犹存的大佛,一直被当地百姓视为文成公主的化身,每年都举行盛大的敬拜仪式,焚香祈祷,延续千年。可以说,在藏区百姓的心中,文成公主不仅是度母的化身,而且是佛教的保护神。这些传说源于民众内心深处的美好愿望:希望远嫁异域的公主能够有神相助,有佛护佑,顺利完成和好唐蕃关系、为双方百姓带来安居乐业生活的重任。
和亲联姻传说对公主的神化,有时还会延续到公主死后。在民间话语中,那些已经被神化了的公主,即便在她们离开人世之后,仍保持着与俗世民众的联系。这类传说常常借助尚存的自然物或与公主有关的遗迹得以生发。这些传说当是民间百姓崇敬爱戴公主、追思怀念公主的自然流露,也是千百年来民间社会对和亲公主的最高礼赞。
在《弘化公主的传说》中,入凉州58年后仙逝而去的弘化公主,按照她的遗愿,被葬在武威城南祁连山北麓的南阳晖谷的冶城山岗。此后,据说当地百姓经常能看见弘化公主在灵渊池中或岗下溪边梳洗打扮的影子,于是人们在山岗为弘化公主雕塑了一个梳妆台,每到公主的生辰或忌日,人们就以她生前极为崇尚的凉州酒来祭祀她。而弘化公主的在天之灵,“为了回报他们的这种爱戴之情,她便把自己在长安时见到的各种酿造琼浆玉液的秘方,夜以继日地整理出来,托梦给灵渊池酒作坊主人。这位作坊主人按照弘化公主梦中的传授,精心操作,刻意酿造,最后酿出了比先前更美的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名酒”。这种生前护佑凉州百姓,死后仍然造福民间的神奇传说,是民众以口碑弘扬公主事迹,是人们在心中为公主树立的一块丰碑。
《昭君娘娘借物济贫》和《昭君坟里的家俱》讲述的故事大同小异,即住在昭君坟周围的村民,每逢红白大事,都要去昭君坟借办事用的碗碟或家具。只要他们说出所需物品的名称和数量,第二天就会得到满足。所以“三乡五里的贫苦百姓凡遇上难事,都纷纷到昭君坟去求借。而昭君娘娘呢,则是有求必应,灵验无比”。《昭君庙》讲述鄂尔多斯北部有一座昭君坟,当地善良的百姓若遇到困难,只要走近昭君坟便会得到保护和帮助,而坏人或歹徒一接近昭君坟,必定会受到惩罚。
总之,作为“口传历史”的和亲联姻传说,往往不拘于史籍记载,而是凭借广大民众的深厚感情和丰富想象力,虚构杜撰,铺陈敷衍,仙化灵异,时空跳跃,于口耳相传中生生不息,传播四方。这些广泛流传的故事也许不具有历史的真实性和可靠性,但作为民间的“口头历史”却深刻反映出和亲联姻、和谐民族关系的本质,体现出和亲公主的价值所在。诸多的公主形象也依托民众之口增添光彩,活在百姓心中,存贮于他们的记忆深处。“尽管和亲政策本身在当今已失去了存在的价值,但和亲公主在当时所起的积 极作用却应积极宣传,因此,她们理应成为加强民族团结历史教育的内容之一。”在民族交往交流交 融日益频繁的今天,和亲公主那种勇往直前、无私奉献的精神,依然是滋润中华各民族和睦相处、团结奋 进的精神养料,也成为“中华民族一家亲,同心共铸中国梦”的文化基础。
文章来源:民族文学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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