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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崇演·村庄的泥土作者: 杨崇演
一块金子与一块泥巴相遇,金子不屑地对泥巴说:“你看你,灰不溜秋的,你有我闪亮的光芒吗?”泥巴摇摇头,说:“我能生出花,生出果,生出草,生出树木,生出庄稼,生出万物,你能吗?”在朴实的泥巴面前,金子无言以对。
——引言
村庄是泥土的天下,泥土是村庄的主角——土人、土路、土屋、土墙、土灶……无不与泥土交织在一起,散发着幽幽的泥土清香。
农家娃都是在泥土里滚大的,所以总带有“泥胎”的渊源和痕迹。学会走路前,一片宽阔而平整的土地,就是娃子们硕大无比的“襁褓”。小时候不懂事,娃子们总爱问:“我是从哪里长出来的?”大人们风趣以答“泥缝里。”娃子们遂信以为真,仿佛自己真如庄稼、瓜果一样,是从泥土里生长出来的。
稍长大些,堂前屋后田野里随意捧一团泥巴,娃子们就有了随手可取的欢乐——甩泥炮,捏泥人,别有一番兴趣,连睡觉也要抱着当宝贝。哪一天,乡人估摸着娃子可以入地干活了,就开始有意识地按照“泥腿子”的模式培养。于是,娃子裸着的肌肤再次与泥土“相亲”,血、水、泥融在一起的“亲”——赤脚行埂,挂彩是小事一桩;赤脚挑担,脚板如上刀山;赤脚栽插,腿被蚊虫叮得血迹斑斑,被泥水“锈”得通黄……苦则苦矣,累则累矣,但磨硬人脚板,磨炼人意志。水土如此养育着娃子,俨然成了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乡村,乡人与泥土的心最亲密、最贴切、最依恋——我们种下什么,你就会长出什么,我们下多大气力,你就回报多少庄稼。这是泥土赋予的灵魂吧!无论贫瘠还是肥沃,无论是黑还是黄,泥土总是无言地广布。这些话,乡人用一辈子的功夫去和泥土说,说的话和做的事情一样多。春翻泥浪收樱桃,夏闻泥香获枇杷,秋嗅泥味收稻谷,冬品泥芳获柿子。泥土见证着娃子们的成长,娃子们则同庄稼一样拔节、茁壮、成熟。有时,我真佩服,乡人多么像哲学家呀!嘿,泥土除了会生长庄稼,还会养育思想哩!
乡人常言:一个泥腿子,每年要吃下二升土,才水土相服——谁家的娃子远嫁或是离开村庄,大人们都会包一把泥土带上,以抗御他乡的水土不服;谁不小心划破了皮肤,有人便就地抓一把泥土压在伤口,用它来止血、止痛;谁家孩子流鼻血了,有经验的乡人顺手找一小块泥土塞上鼻孔,止住了;谁吃着吃着,一口饭菜掉地上了,捡起来,吹吹泥土,又吃将起来……这不能不让人猜想:生活在泥土旮旯里的乡人,泥土当然有责任时时呵护。这样说,你不信,我信,我的农民父母信,乡人信。
泥土可方可圆、可长可短,做着天底下最美的事,让千事万物心里生出暖意——让游来移去的云朵飞吧,我哪有心思和它打招呼?让穿行而过的风刮吧,我哪有雅致和它说闲话?盛吃的碗碟,是泥土筑造的;通村的道路,是泥土铺平的;抵御的院墙,是泥土打造的;供住的砖瓦,是在土窑里烧制的……
诗人艾青说:“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着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村庄里成长的人对“泥土”二字总有很深的感情。他们常常会情不自禁地想起生养他的那片土地那个村庄那个院落,想起那儿泥土的味道。或作画描摹,或用文叙说,或独自畅想……
于是,娃子在小区里散步时,总喜欢盯着那些从草坪里露出来的泥土发呆。城里人不解,看什么呢?娃子说在看泥巴呢!城里人不屑地说,泥巴有什么好看的,脏兮兮的。娃子睥睨一眼说,你不懂!城里人哪能知道娃子与泥土的感情呢。
因而,娃子买菜,不去超市,觉得那不舒服,陌生,而爱去农贸市场——满地大大小小的菜摊,大婶大妈们一脸乡村泥土的亲切。而带着泥的萝卜、菠菜们则争先恐后地朝娃子呼喊:我从泥土里刚出来,可新鲜了,带我回家吧。买不买,娃子都想摸一下,好像是同泥土握个手。有时,娃子会痴痴地想:那些菜们,肯定以为自己是走“亲戚”,被捡到篮子里拎走时肯定发出咯咯笑,水龙头下冲洗时肯定欢快无比!
日渐被钢筋水泥覆盖的城市,也是要泥土作为地基的呀。泥土的伟大无与伦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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