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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有干·风雨金牛村·宣判(下)作者: 李有干
队伍里的规矩太严了,就这点事情够得着死罪?
不死恐怕也得脱层皮!
很多人把气愤发泄到东洋马的身上,说东洋马是罪魁祸首,而且是鬼子的马,要杀,先把它给毙了。
忽然有人喊:来了,来了!
人头攒动,朝着一个方向看去,马夫老头五花大绑,从禁闭室押了出来。他本来就很瘦,现在显得更瘦了。他佝偻着身子,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要不是警卫班的两个战士一左一右地架着他,恐怕早就瘫下了。
我爹我娘也来了,默默地站在人群里。娘不忍心看,用手捂着眼睛。爹把头压得很低,仿佛犯错的不是马夫老头,而是他!我猜透爹在想啥,因为失落的龙形铜环,使分院的头头下不了台,才使马夫老头走到这一步。
性命攸关,他心里受不了。
丘主任和分院的几个头头从祠堂里走出来,神情严肃地站在人群前面,左惟手里拿着两张纸,大概是对马夫老头的判决书。
丘主任神情严肃地宣布:宣判大会开始!
左惟清了清嗓子,正要宣读对马夫老头的判决,马棚那边传来马的嘶鸣,东洋马挣脱了缰绳,脖子上滴着血走向会场。人们立刻紧张起来,以为它又要撒野,纷纷躲让。但它没有发狂,一步步走来。
左惟正要叫人把它牵回去,丘主任看出它没有伤人的意思,做了个制止的手势。
东洋马从人群为它让开的一条窄道走来,一直走到马夫老头的身边,“咴”地叫了一声,低着头。
马夫老头的双手被反绑着,把头伸过来贴着马的脸。
东洋马两只前蹄一弯,双膝着地朝马夫老头跪了下来。
全场寂静无声。
左惟宣读了判决书,判处马夫老头执行死刑,没等他把立即执行的话说出口,我爹出人意料地大喊一声,慢着!然后冲到前面说,丘主任,队伍有队伍的纪律,地方上也有地方的规矩,一个人犯了大错,只要没伤害人命,就应该得到宽恕。接着走到马夫老头的身边,说,认不认罪,你自己说吧。
马夫老头声音嘶哑地说,我犯了大罪,该死。
丘主任说,乡亲们,马夫犯的是影响军民关系的重罪,革命队伍决不能容忍,判决已经得到军部的批准,大家就不要多说了。
我举起龙形铜环,边跑边喊。铜环被我从河里捞起来了。
爹眼前一亮,把铜环抱在怀里,“噗”的一声双膝着地跪了下来。
丘主任赶紧走过来,要把爹扶起。
爹说,一天不免马夫老头一死,他一天不起来。
我也在爹的身旁跪了下来。
村里的人全都跟着跪下了。
全场肃静无声,静得好像没有人。
东洋马扬起脖子,长长的嘶鸣打破了沉默。
爹和村里人久跪不起,齐声喊道,马夫老头不能死。
马夫老头泪如雨下。
村长大耳朵说,定马夫老头的死罪,因为他没有管好马,破坏了军民关系,现在如不接受百姓的请求,伤了大家的心,同样会破坏军民关系!
丘主任面露难色,军部的命令不得违抗,便把分院的几个头头叫到一起,作了短暂的商量,然后对村里人说,今天的判决暂不执行,大家的请求如实上报,等待军部的决定。
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马夫老头白得脱色的脸上,立刻有了血色。看押他的警卫班的战士,给他松了绑。
马夫老头跪倒在地,向金牛村的人叩了个响头。接着站起来挺直身子,对丘主任行了个军礼说,他生是革命队伍的人,死是革命队伍的鬼,他宁愿一死,但不接受开除的处分。因为参加队伍的那天,他就立下过誓言,永远跟着新四军的队伍。
马夫老头没有记恨东洋马,回过头来拍了拍它的额头,牵着它向马棚走去。
东洋马得意地甩着尾巴,像是要拂去马夫老头下跪时膝盖上留下的尘土。
我心里仍悬悬的,军部会免除马夫老头一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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