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仁洋·野蔷薇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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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仁洋·野蔷薇也有春天

作者： 顾仁洋

　　一不小心，谁刺痛了我？

　　二月末，多了初春的气息，还没有浓烈的春天色彩。那个周末，阳光烂漫。我信步在旷野河边。有东风吹皱河面，夹着暖意；有麦苗、油菜拔节，舒展着身姿；有几只翻腾的鸭子在河里嬉戏，它们总是春天的先知；偶尔也有一两只蝴蝶飞舞，和燕子抢着分享春天的讯息，但满满闯入眼帘的树木花草，大致还停留在残雪消融后的颓然的草枯色，一切还没有完全苏醒过来。

　　我坐在打水机口，懒散地等待着春天序曲的上演。手里漫无目的拔着的是茅针。剥去茅针枯黄的外皮，抽出的芯却泛着青白色。一边把茅针当作管笛“呜呜”吹着，一边另一只手又随意伸向了田埂。就这么，一不小心，就被刺痛了。

　　哈哈，原来是散落在河边田头的一株野蔷薇弄疼了我。被刺痛的恼恨瞬间变成了久别重逢的欢喜。看，藏得多好的一株野蔷薇呀！虽然夹杂在茂密的茅草里，却让你不能忽视它的存在。

　　眼前的这株野蔷薇，借助茅草的隐秘，很不起眼。几根多刺的茎干又细又长，极力向四周蔓延。飞桥连拱，花杠横担。绛紫色的花枝上，倔强的小刺旁，点点新叶冒出绿色的光润，每个节点上都有几张细微的羽状嫩叶在舒展，峭然春意呼之欲出。

　　久居集镇，早忘了这个老朋友。若追忆孩提时代，野蔷薇总是如乡邻般熟稔的花儿。那时，“开了春，赤脚奔，放风筝，拔茅针”之余，总会在路旁、田埂或河边的灌木丛中，邂逅这种属于乡野，野性十足、自在生长而又顽强不息的花。

　　喜欢野蔷薇，于春雨中发芽，在春风里绽放。待到春浓，一簇簇，一串串，赶集似的，挤挤撞撞，嘻嘻哈哈，一齐绽放。或花如白雪，黄蕾如梅；或粉花含艳，香气自溢；或朵朵爬满院墙，爬满河堤，爬满篱笆，爬满栅栏，不管不顾，芬芳一片天地。真是“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啊。

　　“百丈蔷薇枝，缭绕成洞房。蜜叶翠帷重，浓花红锦张。对著玉局棋，遣此朱夏长。香云落衣袂，一月留余香。”明代顾磷笔下的蔷薇，最是甜蜜、缱绻、悠长。至于杜牧，一日偶然兴发，留下“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石家锦幛依然在，闲倚狂风夜不收”的妙句，野蔷薇又变成了杏花酒，雨打风狂，不醉不归。

　　坐在河边，面对一株野蔷薇思绪蹁跹：要不留心，谁会在意一株藏匿在茅草中的野蔷薇呢？原来，和野蔷薇一样，什么植物都是有春天的，只是我们不曾留意。可野蔷薇它们不自弃啊。春来了，它们独自萌发、出青、钻叶。春浓了，它们就吐蕾、开花、结果，留一份美好、安逸、恬然和自得，为春暖花开增添一分属于自己的颜色。

　　连一株野蔷薇也会有自己的春天，谁又会没有属于自己的春天呢？你也有春天的，那么就迎着春风，和着细雨，尽管春风得意、春意盎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