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庆宝·请客

盐都区图书馆

刘庆宝·请客

作者： 刘庆宝 　

　　陈琳年幼时，祖父过世，父亲学业未成，在家种几亩地养家糊口，家境贫寒，平时难得请客。陈琳入私塾读书，教书先生是他爷爷的学生，加之陈琳聪明伶俐，学习认真，就不要陈家管饭，随意给心意就行了。可庄董小心眼，常当着先生的面拿陈琳父亲开心：“先生这么关照小陈琳，你也该办桌酒席表示表示，我们去作陪。” 一次也罢，一连说了几次，老陈就不好意思了，就着手准备选个日子宴请一下先生和庄董。先生再三说是闹着玩的，不必放在心上，一桌酒菜就是一个月的口粮呀。老陈早想请先生到家里来玩玩，只是手头太紧，既然闹了，还是要应酬一下好。先生说，千万要简单，不要多破费。

　　老陈下湖摸了几条鱼红烧，买了一斤肉小炒，家里现成的鸡蛋闷蛋糕，还有螺丝、芋头、豆腐、卜页等，七凑八凑，连汤凑了六大碗。第二天一早，四处约客，先生、庄董，还有庄子上有头面的人物，正好一桌。下午，又上门逐个请，有的还请了几遍，只有先生早早来到，一边喝茶，一边扯家常。其他人连个影子也不见。老陈心里不是滋味，本来就是个粗人，心里一急，粗话就出来了：“人家请，他们就像兔子似的，一喊就到；我家请，就像请乌龟，慢腾腾的不来。”先生听了“扑嗤”笑了起来，指点他客人来了千万留神，别说漏嘴得罪人，他连连点头。

　　不一会儿，客人到齐了。老陈怕得罪人，就请先生安排座席，庄董“大刺刺”的坐了上席，先生陪坐。菜一道接一道上，可能庄董他们肚子饿了，每道菜都吃个“刮碗刮盏”的。陈琳人小，平时没有什么好吃的，眼巴巴地望着一碗接一碗上桌，指望能剩下点解解馋，可一点也没有。上蛋糕子了，他实在忍不住，向父亲要一块蛋糕子吃吃。数量本来就不多，再拿掉一块就更不好了，就哄陈琳：“你看，这东西黄黄的，一块一块的，这是什么？是鸡巴巴（屎），不能吃。”一桌子的人听了都愣在那，先生干咳两声，叫他说话留神。他领会了，忙向众人赔不是。大家也知他是个粗人，就没说多少。

　　又是一碗吃空了端下桌，陈琳又伸头望是否有剩菜，父亲把碗朝他一亮，说：“他看你看，剩什么？比狗舔得还干净。”

　　一桌子的人十分尴尬，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粗人见了又来了话：“你们不要听小把戏的，给他吃还不如喂猪。”众人一哄而散。从那后，再没人敲过他家的竹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