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栋·浓雾中的明眸

盐都区图书馆

孙成栋·浓雾中的明眸

作者： 孙成栋 　

　　好浓的雾！早晨起床，窗外一片混沌，一场弥天大雾笼罩着大地。想到雾天的出行安全，洗漱的节奏不由得加快起来，比平常提早十几分钟就出门了。

　　上了路才发现，这场雾比在家中看到的还要浓，对面两三米就看不清东西了。骑在电动车上艰难地朝前挪，四周一片朦胧，简直连东西南北都无法分辨。在这样的情况下，得找个参照物才行，我思忖道。幸好，路旁有一条笔直的绿化带，沿着它一路向前，虽然速度依然得降到最低，却可以基本保证方向正确、行车安全。于是，这条普普通通的绿化带，却成了我在茫茫雾海中的唯一“航标灯”。

　　在浓得仿佛化不开的雾幔里踽行，视野极为逼仄，能看到的，也仅是身旁绿化带中的植物了。这些司空见惯的树木花草，在平常也许并不引人注目，但此刻，却宛若莽莽雪野上的一团篝火，带给人绵绵的温暖与光亮。又犹如苍苍戈壁上的一泓月牙泉，给孤立无援的跋涉者以莫名的力量。兴许是由于单然白雾的映衬，抑或濡濡雾氛的润泽，那一棵棵树比平日里更为葱茏，一片片叶比平日里更为青碧，一朵朵花比平日里更为明艳，一株株草比平日里更为嫩翠……似乎所有的色彩都一下子丰沛起来、活跃起来、浓醇起来、灵动起来。而在袅绕雾岚的妆点下，就连绿化带里的雕塑、灯盏、树饰、鸟巢……也恰似披上了一层缥缈的轻纱，蕴溢着一种独特的美，仿若一切都沉浸在一份空而又湛淡的意境里。

　　就这样，一边小心翼翼地行进着，一边在心底“感激”着绿化带。想不到这些平素如“路人甲”一般容易被忽略的物什，在关键时刻还有着如此“暖心”的功能。随着路途的延伸，身侧不时跃出一种或几种以往似乎从没在意过的“新鲜物”，给人以眼帘蓦然一亮之感：如霞似火的红叶李，将一抹抹浓艳的生命色彩泼向季节的画布；一株株青翠欲滴的金叶女贞亭亭伫立，连绵成一道生机葳蕤的绿色屏风；更令我惊讶的是，一株并不算高的栾树上，居然泊着一只纤巧的鸟窝……心中不禁感慨起来，一条绿化带俨然就是一座丰富多彩的生命家园呵。

　　目睹这一道道“新意盎然”的风景，我愈加喟叹自己平日的浮躁与粗疏，这条绿化带几年前就建成了，而我每天几乎雷打不动地从它身旁穿梭好几趟，可我没有将目光在它身上停留片刻，仔细欣赏哪怕其中的一棵树、一朵花、一片叶、一株草呢？细细一想，自己常年风尘仆仆地为琐事而奔忙，整个人犹若一只高速旋转的陀螺，来去匆匆、快马加鞭、紧锣密鼓之间，哪还有闲心闲情闲性闲空关注一条遍地都有的绿化带！而今天在雾中，匆促的步履慢了下来，急灼的气息匀了下来，喧浮的心绪定了下来，绿化带的盈盈生机、款款风情才以别样的方式，闯入我的视野、沁入我的胸怀、浸入我的心灵、融入我的记忆。

　　雾依然浓，我眼前的景致却格外清晰，绿化带里不时掠过小鸟的翅影、飘下金黄的落叶、滴落莹澈的露珠。感谢浓雾，是你给了我一双明眸，让我得以聚焦被错过的风景、感受生活剧的底蕴，也让我在人生遽忙、生计憔迫之际，不再忽略身边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