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凤岭·冰雪覆盖的乡村

盐都区图书馆

邹凤岭·冰雪覆盖的乡村

作者： 邹凤岭 　

　　我的家在水乡，这里四季分明，空气清新。春种夏长，秋收冬藏，农人们总是在忙碌着。直到严寒的冬天，冰雪覆盖了乡村和田野，人们才有了些休闲时光。扫雪，击冰，打开屋旁一汪封冻的小小池塘，看着几只鸭子嬉戏在水上。

　　初冬里，田野空旷。水稻收割完留下的稻茬平整地立在田地里，田埂旁的小草早已枯黄。清晨，枯了黄了的稻茬和小草上布了一层霜，软软的冬阳下，闪出明亮的光芒。

　　我走在上学的田间小路上，遇上一次次寒风与冬雨。每一次，我总是在等待，等待冰雪的到来，等待村前小河和广袤田野里封上冰冻，等待白雪在空中纷纷飞扬。

　　在水乡，来得最早的是冰冻。冬天的水乡到处都能见到冰，村庄和田野是冰冻的世界。初冬时，村前小河里的水，用它的薄冰呼应着岸上的霜。每一次的晨霜都会使池田、小河水面结一层冰。渐渐地，冰面扩大，冰层增厚。风浪将碎冰推到了田埂、河池旁，紧挨着、层叠在一起，形成了冰浪的形状。午间阳光下，水面上的冰还会融化。可在水边芦苇根处的秆上，一天天多起了无数个冰冻葫芦，迎着北风在水边摇动，坚守着芦苇生长的地方。走到荷池边，池塘水面上最先封了冰，看上去冰与池水一样晶莹剔透。冰掐灭了一池塘的波浪，荷的茎叶狼藉在冰封的湖面上，东斜西倒，稀稀落落，却能嗅到荷的清香。冰盖住了池塘的水面，却盖不住残荷的茎叶飘摇在冰层上，仍见鱼儿在冰下清澈的水里自由自在地游动着。

　　有冰冻的地方，是小伙伴们玩乐的好去处。屋前院子里，妈妈放着一口积满雨水的缸，这会儿冻起了一层厚厚的冰。我与邻居强捡来一块大砖头，三下两下打下冰，从菜地围栏上拔根芦柴当吹气的管，扒在地上对着冰块用嘴吹开了个洞，系上草绳抬起来当锣敲。还没走上多少步，绳断冰摔洒下一地的“晶莹”。看着摔碎了的冰，我俩摇摇小脑袋，飞奔来到池田冰面上，滑冰嬉戏打冻鱼。水田里冰层下黑鱼、鲫鱼、鲢鱼多的是，看准了，高举木榔头打下去，捞上来一条条活鱼。折根柳条串起鱼，回家送给爷爷当下酒的鲜。

　　乡河池田结起了冰，飞雪不请也光临。冬季里，水乡的雪下了一次又一次，带给人们丰收的希望与快乐。看着飞扬的雪，父亲总是手捧旱烟斗，身子靠在屋门边，微笑着说：“瑞雪兆丰年。”母亲静静地坐在窗台前，默默地看着窗外簌簌下的雪，有时见她把手伸出窗台外，几片雪花就落在她膀子衣服上，看着它慢慢地融化。那纷纷扬扬飘落的雪花，像是美丽的白蝴蝶，似舞如醉；又像吹落的蒲公英，似飘如飞；更像是天使赏给人间的玉色琼花，轻盈地飘落在了屋檐下、树枝上。这吉祥的雪，落满了整个村庄和旷野，淹没了大地和物体，乡村遍地素裹银装。好多次，我急切地跑出屋门外，仰着面感受雪花的凉，用手去接这冰雪美丽的花。

　　雪终于停下了，小伙伴们欢呼雀跃，一个个冲出家门，尽情地奔跑欢腾在屋前的雪地上。打雪仗、堆雪人、拉雪板……傍晚母亲早已用锅堂里生火煮饭的余火灰，盛满在用铜铸成的烘炉里，我回家后，围着烘炉烤着火，刨着炉灰爆米花，香甜从嘴入心间。母亲看着我，黑黑的双手，摸着花斑的脸，笑出了泪。

　　家乡的冬天总是挽着冰雪的手，到如今，冬天下场大雪、冰封河面的景观越来越珍贵。现在的冬季，风已没有从前那么寒，大雪极少光临。多少次腊月天里的早晨，河面上难觅结冰现象。又有多少次，仰面看到了天空飘下了雪花，还没落到地上早已化成了雨和水。女人们省着花消和开支，买回来漂亮的皮草盛装，就等着冰雪来到的这一天，穿上它走上街头美一回。盼啊盼，盼了一个冬，也没有遇到冰雪覆盖大地寒冷的天。河池封冰吧，人们在期待！下场大雪吧，孩子们在盼望！人们怀念和盼望冰雪一样透明、洁白、干净、清新的大地生态环境。

　　又到冬的季节里，我见到了冰雪覆盖乡村的美景。